「揍我。」
「什麼?」
Shaw的耳朵從沒受過傷,但她很懷疑剛剛鑽入耳廓的詞是否只是嘈雜酒館裡那些破碎語句拼湊成的單音。她在用完晚餐的回家路上被突然竄出的棕髮女人抓來這間昏黃小酒館,這兒氣氛並不是她往常結束任務後的放鬆選擇,她喜歡挑個人少又安靜的店,坐在吧檯靜靜喝完自己的威士忌或龍舌蘭,或許還配上點爵士音樂,絕不是現下這種桌桌圍聚著街頭混混或交頭接耳或大聲喧嘩的地方,連調酒的味道都不怎麼樣。
煩躁地問了數次原因Root卻只笑笑要她安靜等待,時間長的都要使她認為又是假借任務之名實為進行Root口中「約會」的花招,但早該明瞭身旁的人總愛不按牌理出牌,就在Shaw剛嚥下最後一口馬丁尼時,女人莫名其妙的言詞讓她覺得那顆瘋腦袋是不是又神經病發作。
Shaw滿臉困惑地轉頭望向Root,只見她看都沒看自己只是心不在焉地在人群中兜轉著眼神,這更讓Shaw確信了方才字句不過是自己的幻覺。
「揍我,」她突然轉過了臉,「現在。」
「我不──」
Shaw怒吼了一聲整個人躍起至身旁椅子,玻璃瓶破碎的聲音在同時間響徹了酒館所有人的耳朵,Root出手又快又準,整瓶威士忌就這麼碎裂在Shaw方才的位置上,玻璃碎片四濺,而酒液則是灑滿了黑髮女人半個身體整張臉,腦中的怒火還沒跟上驚愕,躲得了一著沒躲過第二招,Root左手拾起木椅就這麼重重砸上Shaw的腦門,沒閃過的下場就是狠狠吃了一記,整個人往左側傾倒,憤怒迅速竄過全身,Shaw在有點暈眩的視線中望向眼前無動於衷的瘋子,她的腦袋轟隆作響只剩下一個本能念頭──對方若是認真的那她也沒有客氣的必要。
下一秒她迅速衝向前結結實實給了對方腹部一拳,而女人臉上自始至終保持的笑容瞬間扭曲成一團苦瓜臉,Root抱住自己肚子疼得狠狠抽了一口氣。
「妳她媽搞什麼──」話還沒講完Root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自己撲來,Shaw本想側身閃避但Root的大長腿先勾住了她的小腿肚,右手伸到身後拉住衣領狠狠往下扯,兩人就這麼砰咚一聲滾在一起,頭部重重撞擊了地板惹得Shaw發出痛苦呻吟。
Root在倒地前回敬似地用膝蓋擊向Shaw的腹部,她們互相扯著對方的領子,上頭女人仍帶著詭異的笑容死死掐著Shaw的脖子,在眼冒金星的同時Shaw又快又狠給了瘋女人一記右鉤拳再迅速翻身,黑色的髮絲披散在背上,髮圈已在剛才激烈的糾扯中不知飛去哪個角落,而身下的人卻仍然帶著那神經病的笑意,抽起斷裂的木腳就往Shaw身上砸。
整間酒館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在她們身上,酒精作用加上可能是沒看過兩個美麗女人如此凶狠又有技巧的搏鬥,周遭不乏鼓譟的吆喝聲,還時不時充斥些口哨與酒瓶敲打桌子的沉重扣響。
疼痛與憤怒令Shaw紅了眼眶,汗水延著她被酒液浸濕的額際流過太陽穴,她朝那張找死的臉揮下拳頭卻被以一釐之差躲過,而Root則藉機狠狠咬上了她的前臂肌。
「夠了!」一聲大吼後Shaw感到兩雙手穿過腋下將她粗魯地提起,而同時一個彪形大漢也攬著Root的腰將她往後扯,Root站起身後像個醉漢般癱倒在男子身上,雜亂的頭髮遮住了整個面龐,但Shaw清楚看到她貼著對方身子下滑時順勢在腰袋裡拽了什麼東西出來塞進自己褲子口袋。
「沒人能在我的酒館裡鬧事!」男人憤然大吼著,提住Root的領子邊指示捉住Shaw的傢伙們將兩人丟出門外,「醉鬼給我滾出去!」
她們在寒風吹過的街道上踉蹌了幾步,穩了穩步伐後Shaw望向另個整理著自己皮衣恢復氣定神閒的女人,就結果來說Root比她體面許多,畢竟對方仍是一身乾爽而自己卻像隻不堪的落水狗。
「這他媽有必要嗎!」Shaw氣沖沖地道,她知道那顆鬼靈精腦袋裡肯定有比這好上千百倍但同樣能達到目的的手段,再不濟機器也會運算出數萬個精準方程,再怎麼樣都比這種粗魯又弄得兩人狼狽的狀況要好得太多。
「抱歉親愛的,」Root聳了聳肩,扭了扭脖子,令人牙癢癢的笑容又重回到臉上,「但這是最快的方式了,而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我們?誰說要幫妳了。」方才被木椅砸上的狠勁還在腦袋裡迴盪餘韻,Shaw的氣可沒這麼快消,但當Root把兩把白朗寧塞進她大衣口袋時抱怨的聲音終究是越來越小,她瞪著滿臉無辜的女人哼了口大氣,慍怒地審視自己仍滴著一身水的糟糕窘況。
「再有下次我先崩了妳的腦袋。」她咕咕噥噥地拍拎著上身,甩開Root伸過來似是要檢查傷處的手指。
「是、是,下次就讓妳當先出手的人。」Root仍然是那副悠閒得讓人上火的語氣,她不屈不撓再度傾身,拿出了懷裡的藥膏,這次Shaw沒有閃避,只是用著怨恨眼神瞪著身前女人,Root小心地塗抹著太陽穴旁的瘀傷,不禁得意自己下手時的精準算計。
Shaw哼了口氣,「威士忌可不是拿來這樣浪費的。」她嘀咕著,枉費那瓶還看似是整間店裡唯一能讓自己看上眼的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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