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發生當晚徹夜未眠
僅此紀念我的憂傷。
她還記得她們那暗潮湧動的第一次見面。
她記得這個頭嬌小卻渾身充滿爆發力的女人第一眼就讓自己移不開目光,她記得看著她在房裡走動自己呼吸便毫無預兆急促起來的失控。她記得她把她電暈綁到椅子上時她身上傳來的熱度與賀爾蒙香味,她戲謔地嘲弄她時她仰著頭那剛毅的臉部線條,她記得她解開她衣領時接觸到的皮膚觸感、拿著熨斗靠近時她漆黑眼瞳裡閃爍的憤怒。她記得她不得不中斷會晤徒留她一人在房裡時的失望。
也許從那時開始她們就注定結下不解之緣 。
她還記得她給自己的那一槍。
她記得自己在崩潰邊緣即將扣下手中板機時她先發制人給了她一顆子彈,她記得那熟悉的黑色身影步步逼近拿著槍抵著自己的腳步聲,她記得她在接受包紮時她投射來的冷酷眼神、她神情恍惚被脅持著前進時眼前她髮絲甩動的曲線。
從那時她就在自己身上留下了不可抹滅的痕跡。
她還記得她們那波濤洶湧的第一次冒險。
她記得深夜潛入她的臥室時她躺在床上毫無防備的睡顏,她記得她閉上眼睛時展露的纖長睫毛、線條細長堅毅的濃眉、瘦削的臉頰、挺直的鼻梁。她記得她均勻呼吸下起伏的胸脯,她記得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自己時透露的詫異,她記得她按下手中電擊槍時止不住的歡欣。
她記得她把她拖上車時她倚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記得她悠悠醒轉時眼中逐漸對焦的光芒,她帶著不屑與慍怒的低沉嗓音。她記得解開束縛後她隨即傾身威脅的壓迫與喉口吋近小刀帶來的興奮,她記得不到五公分的距離下她身體傳來的熱氣與撲面而來的吐息,她記得她帶著無奈與憤怒的妥協。
她記得她自始至終的敵意,她記得當她發現義大利麵與氧氣桶可以結合成噴槍時的興奮。在地下道裡她無動於衷地面對自己的調戲,在安全屋裡她的俐落身手,她記得她站的腳步、出拳的速度、髮絲飄揚的弧線,她記得她是右手揪住那人領子左手再給一拳。她記得那個劍拔弩張的夜晚,充滿了調戲、怒火、輕挑、不屑,她記得那晚她們都沒睡,一個撐著臉頰時不時地觸怒底線一個環抱雙臂隨時準備大發雷霆。
她記得隔日遣送時她手掌抵著自己肩頰骨的觸感,拿下頭罩講完指令她的不知所謂與無奈。她記得自己的得意,她記得在用光子彈無路可退時她出現在眼前自己的樂不可支,她記得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的歡快笑容與隨之而來的痛擊。
那時她還沒預料到這是一段感情開始的前兆。
她還記得因為她自己有了重獲自由的機會。
她記得再次聽到那總是充斥著怒火的聲線時自己的愉悅,她記得自己要槍不成反被她冷冷地奚落一頓,她記得她一開始看到自己使雙槍時不屑的神情以及後來改口的稱讚。她記得當她闖進房救人時她眼中的讚賞,她記得她們節奏無間的攻擊,她記得自己中槍倒地時她俯瞰的視線,她記得她一心想要她們安全逃離的迫切,她記得在遭受嚴刑拷打後從機器那裡得知她事後來找過自己的欣喜。
她記得闊別多日為了處理號碼她像隻警犬盯著自己的模樣,她記得那個早上她沒吃早餐於是她朝樓下扔了一塊能量棒,她記得她的調戲與她的不置可否,她們終於緩和下來的對話,她記得她最終還是吃了那塊餅乾。
她記得疲憊的一天過後她緊繃著臉朝自己走來的步伐,她記得她粗魯地扯開她衣領時劃開的空氣,她記得她別開眼她側過臉,她記得她帶著煩躁的關心、自己傾身的調情。她記得那一刻她的心不由自主地顫動,她記得自己上揚的嘴角與她帶著惱怒和一絲後悔離去的眼神。
那是她第二次發自內心的感動,也是她終於察覺有什麼開始不同。
她記得為了獲取Vigilance的聯絡方式而透露她與那隻看門狗的行蹤,她記得她輕快地走入聯邦調查局時耳機裡傳來的背景槍聲,她記得當自己帶著餘裕的語調告知時她充斥著憤怒與驚愕的質問,她記得她一直很讚賞她的身手。
她還記得她們那趟在邁阿密的小旅行。
她記得她騎著機車抵達時她滿是嘲弄的針鋒相對,她用暴力刺激的任務誘惑時她隨即乖巧地接住安全帽坐上後座的重量,她記得風擦過她們耳畔的颼颼作響,她記得在飛機上她肩靠著她不停的言語調戲與她即將隱忍不住的勃然大怒,她記得自己得意洋洋的靠回座位閉上眼前時她的憤恨與沒轍。
她記得她們再次合作無間地放倒了一大票武裝份子,她記得她們悠閒的坐在吧檯喝著雞尾酒,享受在倆人之間為數不多的和諧時光,她記得僅離自己咫尺只穿著背心的身體曲線,記得她緊實充滿爆發力的手臂線條,她記得她饒有興趣地問起自己的工作,記得她語調裡些微的興奮與期待。她記得她那句菲力爽過性愛的雀躍、自己轉身離去徒留一人在酒吧時的錯愕,她記得自己不住上揚的嘴角。
她還記得Samaritan開始發威的那一天。
她記得她四處尋找他們的蹤跡直到她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後的安心。她記得她措手不及地從牆角揪住手臂把她抵在牆上時她剎那的驚愕、她脫下帽簷時她受不了的嘆氣與抱怨、她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腳步。她記得侵入港口時她得知可以用最原始作戰的心花怒放,她記得當狙擊的標靶瞄準她時她迅雷不及掩耳的轉身射擊,她還記得她偏偏瞄了高一點的角度打到那台平板電腦,她記得聽到自己的抱怨時她翻著白眼的模樣。
她記得當他失蹤他們不得不跟她合作時她的煩躁,她記得她拿取屍體上的鑰匙時她半是受不了半是讚賞的神色,她記得她把雙手撐在她肩膀上呢絨大衣的質料,記得丟給她衛星電話並要她相信她時她百般無奈卻又順從聽命的可愛表情。她記得她沒有即時提醒她要用消音器時的抱怨,她氣急敗壞地表示要殺掉那個當初折磨自己的女人,她記得她要她冷靜時她的隱忍與憤憤不平,她記得意識到她有危險時叫憂鬱夥伴去支援的驚慌,她記得她接起電話的急躁。
她記得在她正要去送死前的最後一次談話,她的遺憾與顧作輕鬆。她記得她毫無預期地出現在眼前時自己的驚詫與歡躍,儘管是嚴峻的境況她仍然樂得喜不自勝。她記得抹去她臉上髒汙時拇指傳來的觸感,記得她翻了個白眼嘴硬地說是為了任務還講了一堆慣冕堂皇的理由,她記得自己心裡的竊笑。她記得植入晶片時她搶過自己手上器具朝手腕按下的毅然、面對自己險惡狀況下仍語出戲言的瞪視、她正忙著處理運算器時她對於未知儀器的困惑,她記得她們搶了一台車逃出敵人的環伺,她記得她在車上告知她們做的僅僅是為了生存時她臉上的錯愕與悔恨。
她記得最後她們站在街口互相凝望,環繞著不知道能不能再次見面的沉默,她看著她留下一身蒼涼的背影,她注視那嬌小,卻傾注自己無數憐愛的身形,接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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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記得六個禮拜後得知要開始再次行動時的興奮。
她記得她穿著一身寶藍色洋裝去探望她的新身份,還特地帶了杯奶茶僅僅是為了激怒她,她記得她穿著那身能完美體現她身材的櫃姊制服,挾著一副苦臉四處朝客人噴灑化妝品而她在旁邊竊笑不已。
她記得當她發現自己的存在時滿臉怒容又不由得帶著一分欣喜朝她走來,她記得她語氣與神情間的不耐,她記得她在進行久違的調戲時她眼裡的威脅,在要求為她擦口紅時她緊皺的眉頭與左手攢緊自己下巴的力道,她記得自己笑得志得意滿,還順便偷瞄了好幾眼那引人遐想的乳溝。她記得隔日稍晚她僅僅是想見見她,用了提醒行程的名義,她看著她隱忍不作的無奈憤恨相較於自己內心不住上揚的愉悅。
有很多事情不僅僅只是玩笑。
她還記得那個透露自己真心的夜晚。
她記得她在長時間沒有與機器直接接觸下的沮喪,她記得自己疲倦到卸去調情戲碼僅僅是安靜的坐在她身旁,她卻因自己的反常透露出了獨特的關心。她記得在龐大的頹然下她仍忍不住感到那一絲絲甜蜜,她記得她在自己身旁起伏的身軀,她記得僅僅是看著她就使她感到平靜的沉默。
她記得那個晚上在生死關頭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請他幫忙留話給她,她早就不期望自己能有善終,她只希望在最後的最後能讓她了解自己的真心,就算她不能懂,她也要告訴她。她記得那一刻自己是前所未有的誠摯,長久以來真真假假的言詞舉動,這一瞬她疲粹於再繼續偽裝,她記得她說出這場戰爭終究會有犧牲,只是她希望至少犧牲的是自己而不是她重視的人。
她記得僥倖逃出生天再次見面時,她乍作冷靜問候卻掩蓋不住的欣喜,她記得她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她則因為她難得流露的在意而喜不自禁,她記得她隨即乘著興頭的調戲與她慣例翻了白眼的彆扭。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她打亂手腳的意外。
她記得當她得知她為了臥底而盛裝打扮去勾搭目標時的不耐,尤其是她還對目標展現了高度興趣。她記得她忍不住介入她與他的親密對談,半是認真半是好玩地進行她一貫的調情逗弄,她記得為了擾亂她的注意刻意提起那個令人愉悅的夜晚,還用了一些多餘的火熱形容。她記得她在心裡不住嘲弄他的業餘,在電話這頭努力克制自己那一絲絲的緊張,佯裝一如往常的愜意。她記得她忍不住掛掉電話時自己那帶著得意與一絲焦慮的複雜心情,事後她又半是調戲半是在意提起那個約會時她的故作忽略。
她記得當晚她恍惚地走在街上她突然從身後竄出的驚異,記得她語氣裡的小小得意,她記得她故作輕鬆地提起那位約會對象,聽到她差點便要隨他而去那刻無可辯駁的動搖。她記得她那句在乎流露出的重大意義讓她產生不可抑制的喜悅,雖然隨即又惡劣地潑了自己冷水,她忘不了她眼神裡閃動著狡黠的稀有模樣,她記得她自鳴得意的少見神態,她記得她們度過了極其性感火辣的淨化夜晚。
她還記得當她以為自己要失去她的那一刻。
她記得當她接收到機器傳來她有危險時那排山倒海的恐懼,她記得她緊催油門在大街上快速奔馳,一心只想趕到她身邊,她記得終於看到她完好無損時自己那近乎虛脫的寬慰與叫她上車時語調裡細微的顫抖與發熱的掌心,她記得當下只想保證她安全的急切。她記得她在車廂裡緊緊擁抱她時用輕鬆的態度掩飾自己的驚慌,她記得自己手腕下的溫熱軀體、美好的曲線、近乎咫尺的呼吸、她獨有的香氣、仍然搏動的心跳,她感覺到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她記得她們零距離接觸的美好瞬間,她記得她惱怒地推開自己,一副氣發作不出來的逗人表情。
她記得她隨後一派輕鬆表示她才不害怕時,她感到恐懼從胃裡直竄而上晉升成怒火,她記得她聲色俱厲地指謫,因為太過激動而讓那些近乎越界的言詞衝出口時她的動搖,她記得那一刻她的昭然若揭與她的晦而不宣。
她記得她激烈的表示自己才是保護人一方時那宛如任性小獅子發怒的可愛模樣,她記得她瞪大眼瞳裡閃爍的激動,隨即為了獲取情報展現出極為罕見的撒嬌。她記得那一刻她感到天旋地轉差點就要應其所求,她記得她拿自己性命威脅時她的惶恐,記得得逞後她無比沾沾自喜的笑容與她牙癢癢的憤怒。
她記得她在莫可奈何下採取了最終手段,在誤導她後從她身後那狠狠的一扎,她記得她轉身緊緊掐住自己脖子的力道、因憤恨閃耀得更加漆黑的雙眸以及怒不可遏的威脅。她記得她溫柔地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她記得她當時因為用力過度而顫抖的手指,她記得只要讓她安全不論付出多少代價的決心,她記得她好不容易把昏睡過去的她帶回地鐵站時的無奈與安然。
她記得當她悠悠醒轉時自己那緊張又抒心的情緒,她記得她被銬在長椅上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神色,記得當他拿出求合禮物時她宛如被餵食的小狗般的舉動。她記得她被逗樂了,安撫性地幫她處理包裝她卻迫不急待地粗魯搶奪的模樣,但她只覺得她無比地惹人憐愛。
她記得她嘴硬地說不想傷害到那隻狗時狠狠瞪了自己一眼的威嚇,她記得她從背後的身體接觸讓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隨即拿過飲料喝了一口後,她雖然皺眉搶了回去卻沒有做出除了瞪視外的粗暴舉動,她偷偷在心裡歡欣鼓舞看著她默默擦拭吸管的可愛模樣。
她記得在一遍混亂中她仍然可以對她做出調戲言詞的愉悅,記得最後被告知她失蹤時的兩難,她記得每一個因為她勾起的情感波動。
她記得終於連絡上她時的踏實,這讓她進行任務時又渾身充滿自信與餘裕,她記得在他們身處千鈞一髮的情況時她安心於她正安穩地置身事外。她記得當死亡迫近時她唯一的奢求便是跟她講上幾句話,而當她乍然出現在眼前時她感到錯愕與不可遏制的如釋重負,伴著她的自信笑容她臉上也逐漸浮現昔日的猖狂,她記得她抵在她身後一同掃射敵人時腎上腺素急遽上升的興奮,她們本來就是天作之合,她只記得她一心想著她們會勝利。
她記得當電梯按鈕無效時那爬上脊背舔拭耳骨的冰冷。
她記得她意識到她要做出犧牲舉動時心裡排山倒海的惶恐,她記得自己緊緊地攫住手臂深怕她去送死的恐懼 。
她記得她轉身的眼神,那個堅毅、果敢、恍然,閃爍著熾熱光芒還帶著一絲無奈的眼神。她記得那個吻,那個強硬、狂暴、熱烈,狂風暴雨般的吻,那個自己心心念念卻在最惡劣的狀況下出現的吻,那個承載太多的吻,那個本該是無比甜蜜卻讓她心如刀割的吻。
她記得她推開她時攫住呼吸的無助。
她記得自己鋪天蓋地的絕望,她記得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她記得自己聲嘶力竭的掙扎,她記得自己只能無能為力在柵欄一方看著她中槍倒地的崩潰,她記得電梯門關上的黑暗。
她記得
她記得她的笑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她生氣時扭曲的面孔,她記得她打鬥時邁開的步伐出拳的迅速膝擊的角度;她記得她總是用憤怒掩蓋所有情緒用氣憤迴避所有調戲,她記得她嘴硬心軟的關心她無奈與不耐煩也掩飾不了的在意;她記得她總是逃避自己的真心始終抗拒自己的追尋,她記得她們在妳追我跑的調情遊戲中無疑在步步靠近的距離。
她記得她一次次推開她又一次次被她吸引。
她記得她每一次被自己惹怒的可愛模樣,她記得每一次身體接觸時她身上傳來的熱度,她記得每一次她面對自己調戲的彆扭迴避。
她記得每一個她終於佔了上風的小小得意,她記得每一個無語凝滯時她眼神裡的專注,她記得每一個沉默交流時空氣中纏繞的美好。
她記得她曾以為時間終究能琢磨出她們的感情。
她的所有記得都在眼前破滅
她什麼也再記不得
她什麼也再不能記得
Fin.
Farewell my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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